【糖锡/致郁文学】爱我
#忧郁深情糖x略微病态锡
#糖锡，微正泰，霜花纯兄弟情，旻旻酱油，南硕未出现对不起！！（顶锅逃走）
#即兴产物，纯属虚构，但反应现实的敏感问题。ooc属于我，帅气属于他们
#愿所有善良的人都能被这世界温柔以待
“吱——吱——吱——”
蝉鸣声合着午后阳光无所遮拦地刺入玻璃窗后闷热的教室。讲台上，上了年纪的秃头数学班主任喋喋不休；讲台下，学生们在一片热浪里睡得前仰后合。
郑号锡皱着眉头默默把睡得快要仰倒在自己身上的同桌推开，0.5的黑笔在手指间转得快要飞起来。
好烦。
班主任像是终于发现了教室里没有人在听他讲课，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终于开始惯例提问：“这道题谁算出答案了？起来回答一下！”
死寂的班里瞬间兵荒马乱。每个人都暗暗擦擦口水正襟危坐，恨不得将头埋进习题里。
“都没有吗？没有自愿的我就点人了？”
“……”
“那……郑号锡，你是班长，来回答一下吧。”
措不及防地被点到，郑号锡不慌不忙地起身，整了整因坐太久而有些褶皱的衣摆，得体的笑容在脸上浮现。
“答案是A。”声音干净平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轻微沙哑。
好烦。
在班主任口沫横飞的表扬声中，郑号锡迎着全班或钦佩或不屑的目光四平八稳地坐下，脸上的笑容标准得媲美影视明星。
好烦。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手中的黑笔快要被捏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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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号锡坐在天台上，手中上下抛飞着刚刚在楼下小卖部买来的烟。
如果现在有一个郑号锡班里的人看到他手中的烟，一定会惊掉下巴。
郑号锡是一个好孩子，一个“别人家的孩子”。他是班长，是稳定的年纪前三，也是学校的公认校草。他永远温和而温暖，永远带给人希望，好像一切负面情绪都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一样。
放屁。
郑号锡面无表情地捏爆了烟盒。一根香烟从破掉的烟盒中掉落在地，郑号锡伸手将它捡起，也不嫌脏，随手弹了弹上面的灰尘便叼在了嘴里。
“吱嘎——”背后发出了生锈的天台小门被推动的声响。
有人上了天台。
有些狼狈地将整包烟藏进袖口，郑号锡张皇地抬头望去，撞入他眼帘的是一片醒目的薄荷绿。
是一个男生的头发。
这是一个苍白得有些病态的男生。他穿着郑号锡同款的白色校服，领口松松地扯开了几个扣子，露出胸口大片苍白的皮肤，在郑号锡身上正经的制服硬是被他穿出了几分不羁。他的五官很周正，但却不知为何，透漏着一股和他的发色一样的锐气。
大概是因为他的眼睛吧。看着男生摇摇晃晃地一步步走近，郑号锡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男生的眼睛是细长的，微微眯起时，凌厉的气息便从周身散发而出。
男生径直在郑号锡身边坐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在有些发愣的郑号锡面前打出一簇明亮的火焰。
“你嘴里的烟，没点。”
郑号锡这才发现那只掉出来的烟还被他叼在嘴里。
被发现了啊。郑号锡突然很想笑。完美的郑号锡同学被发现了不完美的地方呢。心里想着，郑号锡便真的笑出了声。
男生平静地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郑号锡：“校草郑号锡同学，你需不需要火？不需要我就收走了。”
“你知道我是谁啊。”郑号锡不笑了。他的双腿悬空在天台上，一晃一晃。
“全校都知道你。”男生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条烟，熟练地点燃，“你可是完美的男神。”
虽然并不是。
不知为何，郑号锡清晰地从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生眼中看到了自己。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郑号锡慢慢开口：“……你叫什么。”他外表永远是温暖而充满亲和力的，可他从来没有了解身边与他关系并不密切的人的欲望，但这次，他对这个薄荷绿头发的男生产生了了解的冲动。
他在男生身上嗅到了孤独的气息。
“闵玧其。”男生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它飘散在空气里，他张扬的薄荷绿色头发在傍晚的风中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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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金泰亨，你现在在哪。”在闵玧其抽完烟离开后，郑号锡坐在天台上，拨通了一个电话，随后被电话那头嘈杂的音乐和鼓点震得双耳嗡鸣。“你他妈又逃课去蹦迪了是吗！！”他扯开嗓子吼道。
“啊，谁？……害，那是我哥，没事啦~……好那我改天再找你啦mua~”电话那头，金泰亨似乎正在和谁腻腻歪歪缠缠绵绵地告别，让郑号锡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随后，电话那头的背景音乐声音小了下来，金泰亨低沉而磁性的嗓音清晰地传入郑号锡的耳畔。
“你在老地方是吧，我去找你了。”
声音很好听，但郑号锡懒得听。一把扣掉电话，把顺着信号爬来的属于金泰亨的骚气隔离在自己的耳膜外，郑号锡盯着天边的火烧云，陷入自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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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闵玧其？”金泰亨拉开一罐可乐，咕咚灌了一大口，发出满足的感叹，“也就你们这些好学生不了解他，他逃课太多了，我跟他比都小巫见大巫，你没见过他很正常。”
一罐可乐很快就见了底。金泰亨在郑号锡不赞同的目光里把魔爪伸向了第二罐：“我不知道你咋知道他的，但闵玧其这个人你还是别太接近比较好。他是哪一派都不理的那种，纯正的特立独行不良少年（郑号锡看着染着金发打着耳洞穿着唇环的金泰亨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而且，”
金泰亨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
“据说，他是同。”
“他会插到这里上高三就是因为之前和男生谈恋爱被抓了，所以被原来学校开除了。”
空气有些凝固。一阵不舒服的感觉袭击了郑号锡，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闵玧其抽烟时苍白的侧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郑号锡闭了闭眼，把这归为直男的生理厌恶。
金泰亨把可乐墩在地上，重重拍了拍郑号锡的肩膀：“哥，我为你担心啊。你说你长得那么好看，万一被闵玧其个小流氓掰弯了咋办！！那么多好女孩等着你挑呢！！”
郑号锡被金泰亨这么一拍，嘴里的可乐差点喷出来：“滚！我直的！”手中的可乐作势要向金泰亨脸上泼。
金泰亨并不在意自己号锡哥张牙舞爪的威胁，他将空可乐罐捏扁随手一扔，向后躺倒在天台上。
“哥，我本来应该是最了解你的人，但现在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到底在想什么，连我也猜不透了。”金泰亨伸手向夜空中轻轻一抓，仿佛把漫天星河握入手中，“从爸妈真的在一起之后，你就越来越……不对了。”星光透过他的指缝，洒落在他漂亮的眼睛里，这双眼睛盛着星光，望向郑号锡。
郑号锡别过了头。
“是你爸，我妈。”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很坚定。
“好吧，听哥的。”金泰亨并不难过，也不恼怒，他平静的声音在微凉的夜风里散开。
“……你又换女朋友了？”郑号锡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金泰亨从善如流地接了下去：“对啊，这次的妹子特辣特开放，哥你要是感兴趣我给你介绍！”他的语气中甚至还有一丝孩童般的炫耀和天真。
郑号锡狠狠叹了一口气：“没事别光去祸祸人家女生，好好学习不行吗。”十七岁的金泰亨仍然是孩子，他是郑号锡唯一有所忧心的存在，是郑号锡不够坚实但却温暖的港湾。
金泰亨笑了：“其实我不反对同哦！说不定下次就找个男朋友呢！我觉得哥这种类型就很好昂~”
郑号锡觉得会担心金泰亨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白痴。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一罐可乐上下摇晃，冲着金泰亨英俊的脸无情地拉开了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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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自从那天的天台相遇后，郑号锡开始在校园中频频发现闵玧其的身影。闵玧其总会校门口的老树底下塞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些什么，闵玧其每次午饭时间会准时出现在食堂最角落，闵玧其不逃课时就在隔壁班级听课……与此同时，与闵玧其有关的种种传言也开始传入郑号锡的耳朵。
“看到那个染绿发的没？他是gay！”
“哇真的？这么恶心啊！离他远点，别被他看上了哈哈哈。”
“他很帅嗳！他男朋友帅不帅？帅的话我觉得我这个腐女可以接受嘿嘿嘿！”
“你看他那个样明显就是肾虚，谁知道他平常是不是和男的瞎搞。”
郑号锡一直带着笑容冷眼旁观。这些人都不了解闵玧其，可他们巨大的恶意却毫无保留地涌向这样一个跟他们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这样的嘴脸真的很难看。
黑笔因走神在卷子上戳出了几个黑点。
“那个……班长！”女孩害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班上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也是学校里出名的小校花。此刻，她正满脸通红地绞着手指，认真地看着坐在座位上的郑号锡，“班长！我很喜欢你！你能考虑和我交往吗！”她清秀可爱的小脸上除了害羞与钦慕，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势在必得。
啊？
郑号锡在一瞬间几乎维持不住温和的表象，他差点将自己的眉头皱成一个中国结。
班级里的起哄声一层高过一层。女孩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嘴角的笑意几乎藏不住。这明显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或许对她而言，凭借可爱的脸，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郑号锡突然有些恶心。
他慢吞吞地起身，冲女孩露出一个招牌假笑：“对不起，我觉得，在这个紧要关头，我还是更想好好学习。”女孩震惊而不知所措的脸让郑号锡太阳穴生疼。礼貌地绕过呆立在原地的女孩，郑号锡顶着全班的目光穿过鸦雀无声的教室，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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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学生郑号锡逃课了。在没有老师监督的自习课，他再一次爬上了天台。
他无法忍受班级里骤然集中的关注和窃窃的八卦议论，更烦于面对女生泫然欲泣的目光。
别关注我，让我自己好好待着不行吗。
像以往一样坐在天台边缘，郑号锡晃着双腿，拉开一罐昨天没有喝完的可乐。
可乐已经没有气泡了，喝在嘴里甜得发腻，于是郑号锡心情不佳地将它吐了回去。
天台小门吱嘎一响。郑号锡没有回头，但他知道，有人坐在了他的身边。
一个一点也不熟的熟人。
“抽烟吗。”闵玧其和郑号锡一样把腿晃在天台外，随手递给他一只烟。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运动服，薄荷绿的头发在脑后扎起，没有正形的坐姿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
像晒太阳的猫一样。
郑号锡被自己的想法逗得一笑，顺手接过了烟。
在自己不良少年弟弟金泰亨的影响下，郑号锡会抽烟，只是不太喜欢。但现在，郑号锡在烟雾的遮蔽下，小心地观察着闵玧其。
闵玧其没有看郑号锡，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在意郑号锡的存在。他自顾自地闯进了郑号锡的视线，然后安然地落地生根，仿佛他本来就存在于这里一般。
“……喂。”终于，郑号锡憋不住了。他探过身，戳了戳闵玧其的肩，“你不问我吗？”
闵玧其终于回头看了郑号锡一眼。
“问什么。”他醉酒般的嗓音听不出感情。
郑号锡噎住了。很多东西他的大脑里一闪而过。
问我为什么我会逃课，问我为什么会抽烟，问我为什么不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学生，问我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没有必要。”闵玧其的声音让郑号锡精神回笼，他意识到，自己居然问出了声，“你是什么样的人是你自己决定的，与我无关。”
明明是没有人情味的回答，但郑号锡却浑身一抖。
他一直活在别人的眼里，扮演着各种别人希望看到的角色，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你是什么样的人是自己决定的”。
是自己决定的啊……
郑号锡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笑得几乎从天台上翻滚下去。闵玧其坐在他身边，平静地看着郑号锡突如其来的疯癫，只是伸出一只手挡在他身前，防止郑号锡真的摔下楼顶英年早逝。
郑号锡终于笑够了。揉着笑痛的肚子，郑号锡看着闵玧其的眼睛：“这种话，你信吗？”
闵玧其的目光很平静，如一潭死水，看不到一丝生气。
郑号锡用手将烟掐灭，丝毫不在意被烫伤的手指：“虽然可能揭了你的伤疤，但我真的想问，你是同吗？”
如果你真的是同，在忍受非议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呢？
闵玧其死水一样的眼中掀起一丝波澜。
“是。”他干脆地回应，手中的烟头在渐暗的环境里忽明忽灭，“恶心吗？”
郑号锡又笑了，他发现，自从遇见闵玧其，他笑的次数多了许多。
“不，才不会。”把烟头扔开，郑号锡认真地看着闵玧其，“这并不是不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别的。
一丝不适一闪而过。郑号锡甩了甩头，将混乱的想法抛开。他继续看着闵玧其，看着这个孤独地抽着烟的男生：“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守口如瓶的倾听者。”
闵玧其也露出了一丝笑容：“算了吧还是，直男没法体会我这种弯的感受。”一支烟抽完了，闵玧其起身拍拍裤子，准备离开。
“为什么你会来这个天台啊？”郑号锡仰着头看着想要离去的闵玧其。他着实好奇，这个小天台在宿舍楼群最后，在昨天闵玧其出现之前，这一直是他和金泰亨的秘密基地。
闵玧其头也不回：“有几次偶然看到你在上面发呆，怕你高考压力太大想轻生。”
郑号锡目送闵玧其离开。
“什么嘛……看上去那么冷，实际上还怪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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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被几个杀马特风格不良少年堵在教室门口时，郑号锡没有一丝意外。
倒不如说，从拒绝了校花的那一刻起，郑号锡就百无聊赖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喂，你小子很狂哈，仗着自己有点颜值就让校花难堪！”
啊……经典台词。被抓着领子按在墙上时，郑号锡几乎要微笑。放学的人流从他们身边经过，不少人投来窥探的目光，但没有人有任何上前帮助的倾向。毕竟，在这个贵族学校，这种情况见怪不怪。
少年最天真也最残忍，弱肉强食的规律在他们不够成熟的心里扭曲成不堪入目的样子。
作为高二扛把子金泰亨不为人知的哥哥，郑号锡并非不会打架，但“好学生郑号锡”是不能一拳将面前的杀马特放倒的，于是郑号锡装作害怕的样子用手护住头部，没有感情地等待拳头的降临。
……大不了改天让金泰亨那个今天又逃课的臭弟弟找茬揍回去。
然而拳头迟迟没有降临。
郑号锡偷偷从臂弯里往外望去，首先看到了一片薄荷绿。
闵玧其牢牢地钳制住面前的杀马特的手腕，双眼微微眯起，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啊……这好像也是经典桥段呢。郑号锡有些发愣地看着闵玧其挡在了自己面前，以保护的姿态。除了金泰亨，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
“看什么看，走。”在杀马特们的叫嚣声中，闵玧其满是镇定。
郑号锡知道以一对多闵玧其不会占上风，也知道自己完全可以打架斗殴，但他转身“逃跑”了，遵循着这样“英雄救美”的剧本。
他的大脑中充斥着异常的兴奋，当他用余光看到闵玧其飞起一脚将离他最近的家伙踹倒后跟上来的身影时，这样的兴奋达到了顶峰。
郑号锡在狂奔中发出欢呼声。在呼呼风声中，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因剧烈运动而飞速流动的声音。他还能听到闵玧其从身后狂奔而来，与他并驾齐驱，他知道，闵玧其薄荷绿的头发一定会张扬地飞舞。
那么高傲的人，在没有被舆论倾轧之前，该是怎样的光芒万丈？
那么高傲的人，他喜欢、珍重的、保护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身后的叫嚷辱骂声渐渐逼近，闵玧其反手扣住郑号锡的手，带着他一起提高了速度。源源不断的热量从闵玧其手心传来，几乎要将郑号锡灼伤。在狂奔中，郑号锡看着闵玧其的侧影，猛然发现，闵玧其平常被遮挡、现在因发丝翻飞而时隐时现的耳垂上，有一个小小的纹身。
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精致的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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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号锡觉得自己的肺部几乎要爆炸。在没有其他人的小巷子里，他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大口喘气，身边是用双手撑住膝盖的闵玧其。
“身体素质不太行啊好学生！”闵玧其看上去也很兴奋，他平时没有神采的眼中闪耀着光芒，连语调都轻快了不少。
郑号锡瘫在地上，懒得与他争论，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郑号锡翻身坐起来，眼里闪烁着戏谑的光。
“话说，你怎么又出现了？这次我可不在天台上，来解释一下？”
闵玧其撇了郑号锡一眼，在郑号锡身边坐下。
“因为这次我发现你很像我前男友，所以我想帮帮你。”闵玧其一脸真诚，真诚得郑号锡差点没听出他语气中的调笑之意。
两人对视片刻，一起笑出了声。
“走吧，回宿舍了。”闵玧其率先站起来，向仍坐在地上的郑号锡伸出手。
郑号锡看着这只手。
这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因为主人苍白的肤色而显得格外冰冷。
但郑号锡知道，这只手是暖的，甚至是烫的。
他探身抓住了这只手。
有什么在这个小巷的傍晚，悄悄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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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你说郑号锡是闵玧其的新欢？”
“据说昨晚他们开房去了呢！”
“我就说嘛，我早就感觉郑号锡不对，现在知道原来他也是变态。”
“亏我之前还喜欢过他，太恶心了……”
郑号锡掏出耳机塞进双耳，将音乐声开到最大，挡住了外界的污言秽语。马上就要第一次模拟考试了，他只想好好复习。
手机在不断震动，金泰亨的聊天窗口不断弹出。
“哥，你昨天被堵了？？！闵玧其救的你？？！！”
“你没受伤吧？！”
“闵玧其没对你干啥吧？？”
“哥你没事吧？？”
“回个话啊哥哥哥哥哥！！！！”
郑号锡反手关掉了对话框。他十八年没有任何污点的人生急转直下，而他自己甘之如饴。
郑号锡终于找到了活着的感觉。他从半空中落入了一滩污泥，在被沾染的同时却也感受到了降落在地的踏实。
郑号锡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闵玧其的联系方式安静地躺在列表的最后一个。他的手指停在了它上方，犹豫着要不要点下去。
然而他并没有纠结太久，因为闵玧其的联系窗口主动弹出了一句话。
“今晚有空吗 有的话天台见”
郑号锡双眼弯了起来。他收起了手机，认真地在卷子上涂涂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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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号锡登上了天台，闵玧其早就等在那里。不同于以往的平静甚至冷漠，今晚的他显得有些焦虑。
“……我很抱歉把你拉下水了。”闵玧其开门见山，“你明明和我不一样，但因为我你要被那样泼脏水……”
郑号锡安静地看着焦躁地踱来踱去的闵玧其。
“以后我不会找你了，你只需要告诉他们是我强迫……”闵玧其还在继续。郑号锡微微一笑，截住了闵玧其的话。
“可我很开心啊，我很久都没这么开心了。”
闵玧其停下了脚步，他看上去有些怔愣，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我说，我很开心。别人怎么想与我无关，是你说的，我是什么样的人由我自己决定。”郑号锡认真地看着闵玧其，“我不像你想的那样仅仅是个有些怪的人，我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但跟你一起的时候，我会忘记那些事。”
“其实，”郑号锡向闵玧其的方向缓缓地迈了几步，“我从来没有觉得同性恋是不正常的。只是爱上了同性的人，和异性恋一样，都只是爱上一个人而已。我觉得，那个人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同性异性。”
闵玧其低头站在原地，郑号锡从他苍白的下颌和抿紧的嘴唇感受到了脆弱。
郑号锡突然想起刚遇上闵玧其的那个晚上，在听到闵玧其是同的消息时想到的他苍白的侧脸。
那时的感情，原来不是厌恶，而是理解和同情。
郑号锡在闵玧其面前站定，抬眼看着他：“我完全接受那个重要的人与我同性，而你说过，我像你前男友，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可以呢？”
闵玧其的目光里满是惊愕。他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天台边上。
四目相对。
半晌，闵玧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说出的话却令人发笑：“……你原来也是同吗我说……”
看起来这哥的脑回路还没从冲击性的告白里恢复。郑号锡噗嗤一笑，倾身向前，吻在闵玧其的唇上。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夕阳勾勒出两人相互依偎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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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亨几乎将可乐罐捏爆。
“……所以哥你真的出柜了？！和闵玧其在一起了？！”
强忍“自己白菜被猪拱了”的老母亲心理，金泰亨愤怒地问郑号锡。
郑号锡一脸无所谓地喝着可乐：“对啊。”
他和闵玧其在一起几天后，一张他们在操场边的接吻照刷爆了这个学校每个人的手机。所有人都在八卦的兴奋中宣泄着最隐秘的恶意。郑号锡的课桌上刻满“死变态”“死基佬”的涂鸦，桌洞里频频出现死老鼠死蟑螂，无论走到哪里，都会伴随着赤裸的鄙夷视线和污秽的议论。
这就是闵玧其一直以来的生活。
郑号锡不甚在意，甚至为能够感同闵玧其的身受而感到高兴，但闵玧其却心疼内疚得无以加复。
闵玧其的故事早在刚刚确定关系时就在郑号锡面前展开。
闵玧其从小就发觉自己的不同，一直小心隐瞒，然后，一直完美隐藏的他在刚上高中时遇到了他的白月光，一个和糯米团子一样可爱的男孩。
少年的初恋总是青涩的，闵玧其最终鼓起勇气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而那个男生也温柔地表示了理解。
“虽然很抱歉我是异性恋，但希望你能好好的，将来找到真正爱你的人。”
少年的初恋早就和平地结束了，但他们的对话内容却被不知是谁别有用心地录了下来截取前一段，挂到了校园网上。
“闵玧其是gay！！”
“朴智旻居然说理解他！果真他也不正常吧！”
……
流言蜚语压垮了少年高傲的脊梁。朴智旻原本是学校里很受欢迎的人，现在却成为了流言的牺牲品。曾经乐观开朗的人被打压得不成样子，最后和他的父母一起离开了这座城市。
闵玧其麻木地接受了父母的打骂并承诺“不再犯错”后，他被父母扔到了这所学校。
看着曾经他人口中优秀的郑号锡变成现在大家口中的“死基佬”，闵玧其真的害怕了。他怕历史会重演，他怕因为他，郑号锡会得到和朴智旻一样的结局。
“而且当时只是暗恋对象都被骂成那样，现在……”当时，闵玧其把头埋进郑号锡的颈窝。
现在可是我的男朋友，我怎么能让我最爱的人受到伤害。
当时，搂着闵玧其毛茸茸的薄荷绿色脑袋，郑号锡眯着眼睛笑了。
“我可不是你的初恋那么单纯的人，再说，”郑号锡轻轻揪着闵玧其的头发，“你这个骗子，明明就没有前男友，我才是你第一个男朋友。”
晃着可乐，沉浸在这一个月回忆里的郑号锡嘴角微微上扬。
金泰亨气得几乎翻白眼，他挥手把可乐罐砸了出去：“哥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十八年的直男可以在这么几天内就弯了！你知道现在大家都怎么说你吗！！就算你再想寻求刺激、再对我爸有意见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金泰亨！！！”一直安安静静的郑号锡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你知道什么？！你了解什么？！”
他站起身，单薄的身躯疯狂地颤抖着。
郑号锡从来没有对金泰亨发过火。金泰亨被这样的郑号锡吓到了，他的声音几乎在一瞬间小了下来：“哥……哥你别生气，我是为你担心……”
郑号锡深吸一口，强压下翻滚的怒火。金泰亨是无辜的，他反复告诉自己。他纯粹得像一张白纸，是非黑白一清二楚。
“我选择谁，什么性向，都是我自己决定的，与闵玧其之外的其他人无关。”郑号锡背起书包想要离开。
“……哥，爸妈说这周末让你回家吃饭。”金泰亨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在背后响起，“你已经一个月没有回过家了。”
郑号锡的背影僵住了。
“……我知道了，会回去的……”抓住书包袋的手青筋暴起。
————————
“哐啷——”
碗碟在郑号锡面前摔碎。郑母狠狠抽了郑号锡一个耳光。
“我从来不知道我生了一个变态。”母亲冰冷的声音在耳鸣声中传来，“脸都被你丢光了。”
她是重点中学的教师，从小到大，除了勉为其难地满足了郑号锡“和金泰亨去同一个寄宿学校读书并保证每次都拿年纪前三”的请求外，从来都对郑号锡说一不二，严格要求。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儿子是她一直以来的骄傲，直到这个骄傲被郑号锡亲手打碎。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出言制止：“别打孩子，孩子都这么大了，有什么话好好说。”金泰亨站在男人身边，缩着肩膀，一脸惊恐。
这个家庭很简单。
单亲父亲和单亲母亲在两个孩子都还小的时候成为了邻居，日久生情，于是在孩子们开始初中生活时，两人走在了一起。
金泰亨从小就很喜欢郑号锡这个小哥哥，也真心将郑母当做母亲，而郑号锡却不一样。
他喜欢弟弟金泰亨，但讨厌那个和他母亲在一起的男人，尽管他会带他去游乐园，给他买好吃的糖果。
去游乐园时，他会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把手伸进小号锡的衣服；把糖果递给小号锡时，作为交换，小号锡要亲他的脸。
郑号锡也迷惑过害怕过，他曾多次想向母亲求助，但每次想要说出口时，继父都会在他身后重重地掐住他的皮肤。很疼，真的很疼，那种疼痛，郑号锡一直记到现在。
他就是这样长大的，带着令自己作呕的灵魂的印记。
或许是虎毒不食子，也或许是金泰亨五官英挺而非清秀，金泰亨单纯平安地成长了起来。但郑号锡还是担心，于是在高中报考时拼命要求和根本不好好读书的金泰亨在一个高中。他要保护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从身体到心灵。
他无法相信继父那个变态。
受伤害的只有他一个就好，只有一个就好。
“孩子大了，有些咱们没法理解的想法也正常。”继父搂住郑母的肩膀，在郑号锡冷漠的眼神中轻声安慰，“让我跟号锡去房间里单独谈谈。”
郑号锡冷漠的面具出现了裂痕，他的瞳孔开始剧烈颤抖。
不要。
“走吧，号锡，跟爸爸好好聊聊。”继父温和地把郑号锡拉了起来，走进卧室。
不要，不要。
卧室的门关上了。“号锡现在很不听话了啊。”继父的手伸向了他颤抖的肩膀。
不要，不要，不要。
领口被扯开，继父又将手伸向了系在腰上的皮带。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闵玧其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在腰带松开的一瞬间，郑号锡一拳打在继父的鼻梁上。
他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他怕家庭毁坏，怕母亲蒙羞，怕弟弟受辱，怕自己没有一个好的将来。但现在，他有闵玧其了，他什么都不顾了。
郑号锡衣冠不整地夺门而出。他无暇顾及母亲和金泰亨的想法，他只顾在寒冷的夜风里奔跑着、哽咽着拨通了闵玧其的电话：“……你在哪……我想见你……现在就想见你……”
闵玧其究竟是什么时候赶到的，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郑号锡都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他在见到狂奔而来的闵玧其的第一刻就扑进他的怀里，与他仿佛末世来临一般亲吻。
然后一切顺理成章。小宾馆的劣质床吱嘎作响，郑号锡在一片温暖的迷蒙中上下浮动，视线所及之处都是闵玧其的身影。
闵玧其将发丝撸到耳后，左耳耳垂上的黑色十字架清晰地映在郑号锡的眼里。
于是郑号锡想起了闵玧其对这个纹身的解释。
“这是对我自己的监视和惩罚，也是对我爱的人的祈祷和祝福。”
现在这个十字架就悬在郑号锡上方。
我在被监视、被惩罚、被祈祷、被保佑。
战栗的快感袭击了郑号锡。他紧紧扣住闵玧其结实的脊背，大脑一片空白。
他在极度的混乱和充实中听到闵玧其不断在他耳边呢喃：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
闵玧其退学了。
一直装作已经变“正常”的他在接到郑号锡电话后在父母惊愕的目光里头也不回地奔出了家门。
他的父母在失望与愤怒中被迫离开了这里，据说，他已经被扭送进了别市的精神病院。
郑号锡没有受到牵连。继父对他持久的伤害终于在那天晚上后得以曝光。据说，在看到自己父亲的人面兽心后，金泰亨冲上去就是一拳，像一个愤怒的小老虎。至于他的“变态恋情”，心理专家认为他对闵玧其的感情是受到伤害后“寻求温暖”的正常举动，仅出于“吊桥心理”。于是，没有人认为他真的是一个同性恋，没有人认为他是真正爱着闵玧其。
可郑号锡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深爱着闵玧其，可他却在那晚分别后再也没能见到他。郑号锡手机里有关闵玧其的东西被全部删除，一点念想也没留下。
他们甚至没有一个好好的告别。
在面对初恋时，闵玧其没能站出来保护他，于是，在面对他的爱人郑号锡时，他义无反顾地扛起一切。
傻逼。
坐在天台上，郑号锡麻木地感受着吹在脸的晚风，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然后高考了，郑号锡毕业了。他以全市第十的成绩考上了本市的重点大学。
他不想离开本市，没有人能左右他的想法。
他在自己左耳耳垂与闵玧其相同的位置纹上了相同的十字架纹身。
他在等闵玧其。他怕他离开后，闵玧其就找不到他了。
他也无数次利用大学的人脉想要找寻闵玧其，但消息都石沉大海。
那件事后，一夜成熟的金泰亨开始用功读书，最终居然踩着分数线和郑号锡进入了同一个大学。
金泰亨在他大三那年正式宣布出柜。当年那个女朋友天天换的不良少年早就染回了黑发，取掉了唇环和耳钉，整个人干净而清爽。
他告诉郑号锡，他现在了解了郑号锡当年的感受。
“哥，我也遇上正确的人了，仅仅是那个人，无关性别。”
金泰亨的男朋友比他小两岁，郑号锡见过他，是一个娃娃脸大眼睛的帅气小男生，和金泰亨十分相配。
在三四年过去的今天，社会对同性恋的接受度提高了很多。至少，金泰亨能够和他的小男友田柾国走在大学校园的林荫小路上，十指相扣。
郑号锡仍在等，他等着那个那么爱他的人回来。
“你快来找我，我怕我会坚持不住。”无数个夜晚，郑号锡摩挲着耳垂的纹身，在一片黑暗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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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号锡呵出一口雾气，在出租屋门口跺了跺冻僵的脚。在这个临近新年的假期清晨，他作为本校研究生仍然需要前往校园进行课题研究。
昨晚下了小雨，郑号锡在结了一层薄冰的人行道上艰难前行，一个没注意，一脚踩在了冰面上，整个人以一个非常不雅的姿势四肢大开地摔趴在地。
郑号锡在一阵无语中努力想支撑起身体，无奈地面实在太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又太过笨重，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长叹一声，郑号锡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正在他努力想从冰面上站立起来时，一只手伸入他的视野。
郑号锡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这双手，曾将他从高中的小天台上拉起，曾轻掐过他的脸颊，曾温柔地搂住他的脊背。
骨节分明，苍白修长。
郑号锡觉得自己有点发抖。他顺着指尖慢慢向上看去，看到了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闵玧其瘦了很多，脸上高中时代的婴儿肥已经退去，整张脸轮廓分明；他身材修长了不少，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修身风衣，围着一条薄薄的围巾；他的头发短了不少，染回了黑色，左耳耳垂的纹身仍在那里，随着他的呼吸上下浮动。
“我回来了，来找你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郑号锡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你个傻逼……大傻逼……扔下我一个……傻逼……”他哽咽着，语无伦次地骂着，可随后，咒骂便变成了六年来无法吐露的爱意，“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闵玧其在郑号锡身边坐下，一如高中时那样，伸手搂住郑号锡颤抖的肩膀。
“我也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
End.
前段时间和长辈有观念的冲突，心情微妙，于是有了这篇即兴文章。我想通过这些文字表达一些我的想法和观点，希望每个善良的人都可以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其他的坑也会填的！！只是可能晚点！！（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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